博士訪談錄 索達吉堪布著
第一章 - 佛教與科學衝突嗎?
對於佛教與科學是否互相衝突這一問題,從不同的出發點去看自然就會有不同的答案。當我們把目光聚焦在科學發展給人類帶來的負面影響上時,我們將不得不承認科學在很大程度上、很廣範圍內對人類生命帶來危害、為戰爭爆發提供方便。公正地說,利用科學實施國與國之間的毀滅性打擊、利用科學大搞恐怖活動,都能讓利用科學維護世界和平、利用科學進行反恐怖活動等項工作處於被動、難以防範的狀態。
而佛教的出發點則是基於完全的道德行善,它欲以智慧與慈悲方便饒益天下眾生。這樣,從二者所能帶出的全部結果而言,佛教與科學應該說有矛盾之處。但若以二者都欲促進人類向前發展,帶動全人類獲取心理自在與安樂來看,目標並無任何衝突之處,只不過佛教的悲智頂點尚不為科學認識而已。
在不瞭解佛教科學內涵的前提下,很多知識分子對佛法心存顧慮。也有另外一些知識分子專門深入對比過佛教與科學的相通之處,在他們縱覽過人類思想、科學文明發展史之後,必然就會得出這麼一個觀點:越精通佛法,便越會帶來科學研究的突破性進展。這一點誠如著名學者法蘭西斯?斯多利在其《佛教作為世界宗教》中所言:「今天的佛法同當初的佛法一樣,不受時間變化和文化發展的任何影響。無論將來人類的科學知識發展到什麼程度,在佛法的大框架裡面永遠都會有知識積累和新發現的餘地。因為它的智慧不依賴於原始大腦的局限性認知結構,而且它的優勢在於不被思想所推翻。」
已有越來越多的中國知識分子意識到了這一點。在一次《科學與人文》的講座中,有人問博士生導師吳國勝教授:「你覺得科學與佛教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吳教授首先向提問者發問:「那你覺得愛因斯坦是不是科學家?」大家都承認說是。吳教授馬上說道:「作為科學家的愛因斯坦說過:『如果將來有一種宗教能夠指導與滿足現代科學的需求,那它一定是佛教。'」吳教授以此闡釋了科學與佛教互不相違的觀點。
同樣,上海的一位博士生導師劉放桶也在一次有關西方哲學的研討會上,面對一些人同樣的發問時說道:「從信仰角度來說,信仰一個宗教不會與科學發生衝突,因它們互有幫助,比如愛因斯坦,人們公認他是一位大科學家,但他同時也確是一個信仰宗教的人士。」劉放桶教授也以愛因斯坦為例論證了科學與佛教的相容互補關系。
但在眾多妨礙大眾走入佛教、妨礙知識分子認同佛教的因素中,「宗教是鴉片」這種觀點可謂首當其衝,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許多人對佛教看法的形成。問問身邊的朋友,大多數對佛教抱抵制態度的人,恐怕最主要就是受了這種論調的影響。「宗教是鴉片」的看法,直接導致人們將所有宗教視為進行自我麻醉、自我欺騙的最有力工具。不過,南京藝術學院的博士生導師圓傳教授在為研究生開設《藝術宗教》這門課時,對此問題卻有獨到的看法:
所謂馬列原理中「宗教是鴉片」這一提法是大可值得商榷的,由於翻譯方面的問題,再加上中國人對這句話所從出生的歷史背景缺乏瞭解,故而才造成了國人對這句話深遠、長久、固執的誤讀。在馬克思主義誕生的歷史語境中,鴉片是一種妙藥,完全不同於後來的中國人通過歷史資料與影像記憶得出的鴉片是毒品這一認識。再加上中國近代屈辱的歷史又始自鴉片戰爭,故而我們對鴉片的情感傾向當然就飽含血與淚的控訴了。以至於在一個小孩子的眼目當中,鴉片都是一種壞東西,是能帶來身心的徹底毀滅與國家、民族屈辱記憶的東西,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同樣顯而易見、但卻被我們長久忽略的是,馬克思所說的「宗教是鴉片」是就宗教的功能而言的,並非是指宗教的本質。它強調的是宗教非常強大的吸引力,能使人們全身心地陶醉於其中,從而對世間事物漸漸喪失興趣。我想馬克思所著重指出的是宗教能夠帶給人的安全感與撫慰感,馬克思並未以這句話判斷宗教的本質,也從無這種意圖。如果讀解馬列主義離開它具體的歷史、人文環境,那任何一種理解都會是斷章取義、實用功利的為我所用式剖析。
圓傳教授的觀點令人有別開生面之感。的確,如果我們破掉「宗教是鴉片」這句話上的人為曲解、歷史誤讀,相信很多人對佛教、對其餘宗教的看法都會有一個或大或小的改變,特別是對科學家來說,將會令他們更開放、更自覺、更理性地瞭解佛教,並進而認同、接受、掌握佛教。而一旦這樣做的話,克裡斯德瑪斯?宏富利斯教授的觀點一定就能獲得你的認同:「佛教是一個思想系統,是宗教與心靈的科學和一種生活方式,並極為合理,它是實用的和全面容忍的。二千五百年來它已經滿足了接近全人類三分之一人的心靈需要。……佛教擁抱著科學、宗教、哲學、心理學、倫理與藝術,並明確指出人是其自己生活的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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