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 名人傳記 【篇名:】 《空花水月 聖嚴法師著》26 錄影做什麼?

空花水月 聖嚴法師著

二五、錄影做什麼?



  五月十日,星期六。

  昨天和今天,跟隨我從臺灣來的兩位攝影人員,都到了禪堂,不僅是獵取戶外經行、出坡工作、上殿過堂、打坐、運動的各項鏡頭,甚至在我小參時,郭重光居士都拉開小參室的房門,拿著他的錄影機,瞄準著每一個來跟我請求小參的波蘭居士。結果引來輪值監香的Anna Jedynak女士,非常生氣地向我抗議。

  她說:將小參室的門打開,我每次搖鈴喚人進出小參室時,禪堂裡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都誤以為是每支香終了,她為此相當困擾;同時,錄影人員進進出出,對著禪修者緊迫盯人式的錄影,使得大家緊張,她質問我:「究竟我們是在打禪七呢?還是在演電視?」

  我以為一定有許多人向她提出抗議了,所以她是那麼地生氣,我便請郭重光立即停止錄影,把小參室的門關起來,並且請Anna自己來跟我小參。我問她詳細情況,同時向她表示抱歉,她沒有繼續向我抱怨,也不提供是那些人向她抱怨的名單,只是問我有關她自己一向所用參話頭的方法,為何跟我的開示中所說不同。

  她是此次禪七中,禪修資歷最深的一位,二十五年來,凡是到波蘭指導過禪修的禪師們,她都跟他們打過禪七。最早的就是凱普婁老師,然後是凱普婁的學生Sunya,還有美籍華人屬於日本曹洞宗的關寂照老師,韓國籍的崇山禪師,最後一位是我的英國弟子約翰.克魯克等。她又說,幾乎每一位老師所介紹的方法都不相同,而且大家都強調,他們的方法才是最正確的。

  她問我:「約翰.克魯克指導的方法,跟你指導的,那一個才是正確的?」我說我們之間所指導的,應該都是正確的,只是在層次上及不同情況下所作的指導,會有些出入而已。她告訴我,因為老師太多,而且彼此否定,所以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位老師,乾脆用她自己的智慧,來作為她自己的老師。

  像這樣的例子我能夠理解,也覺得非常同情。老師太多結果變成沒有一個老師可以讓她相信,而只有相信她自己的判斷。如果她的知見正確,修行已經有了相當火候,她是可以這麼說的。如果基本的佛法知見還沒有建立,修行的經驗還沒有踏實,她就這樣以自己的想法為老師,就相當危險了。當時,因為她相當生氣,我沒有再跟她講什麼,只是再說一次抱歉,而且告訴她:「我來這兒不是為了否定任何人,乃是為了幫助大家修行。」

  接著,我又回到了禪堂,想實際瞭解一下,我為他們造成的困擾,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先問這次禪七的總負責人Pawel,他說他沒發現什麼;其次問擔任波蘭語翻譯的Jacek,他說禪堂並沒有發生什麼騷動不安的情況,只是他也聽到我搖的鈴聲蠻響的,同時對於錄影的感覺也不太舒服。

  郭重光居士擔任我的攝影師,已經有一年多了,每次總喜歡用錄影機瞄準著我,緊盯著我。這是他職業的專長,當他選定一個人物之時,總希望把每一個他所想拍的表情和動作,一絲不漏地錄製成他所要的鏡頭。他沒有考慮到我們是不是專業的演員,專業演員演出之時,目的就是為了上鏡頭、搶鏡頭。而我們禪修者當發現被錄影機鎖定之時,各項活動以及每一個人的臉部表情,就會覺得很不自在,特別是小參室內,可能會讓小參者要講的話講不出口,要問的問題也問不出口,臉部的表情變得很尷尬,身體的動作也會變成手足無措。但是郭重光的工作,就是錄影,所以也不能怨他。

  其中最大的錯誤,是沒有事先宣布並徵得大家的同意。在下午一支香終了時,便由果谷師向大家表示歉意,請大家還是安心用功。晚餐後的開示中,我也再度向大家表示歉意,同時說明為什麼要帶一組錄影人員來打攪大家。因為我從懂得一點佛法時開始,就這麼說:「佛法這麼好,知道的人這麼少,誤解的人這麼多。所以發願要將自己知道的佛法,盡量分享給需要的人。」

  我接著又說:「今天在波蘭,能有你們這班精進於禪修的人士,歡迎我來指導。如果透過電視,向亞洲及美洲社會介紹,應該具有很大的鼓勵作用。也可以說,這是廣結善緣、普度眾生的菩薩行為。我為了讓波蘭人分享我所知道的禪修功能,不惜萬里飛行來到華沙,現在不要求你們做任何事,僅僅忍受幾分鐘錄影機的干擾,便發揮了利益他人的菩薩精神,我相信你們都會諒解的,對嗎?」

  我得到的回音是滿堂的掌聲,包括那位監香的Anna女士,也含笑對我表示歉意。

  不過,我還是向他們保證,直到禪七結束之前那天的下午為止,不會允許錄影人員再度在禪堂出現。事實上,影視小組希望錄取的鏡頭,都已經錄完;也真的到了最後一天的下午,張、郭兩位居士為錄影禪修心得分享的輕鬆畫面,才再度在禪堂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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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寺廟巡禮 恭製》